1 梓欣从噩梦中惊叫着醒来的时候,心还在扑扑地乱跳。 扭头看去,身边的床空空的,刘仕余昨晚没有到卧室里睡觉。 今天是周日,不用上班。 她走出去,把隔壁婆婆的房门推开。 婆婆两米宽的大床上,一边是裹着被子的刘仕余和他们的儿子乐乐,另一边空空的。 床靠这一头叠放着被子,被子上放着枕头。 她心里咯噔一下,她的男人昨天晚上和她婆婆睡了一宿。 自从梓欣从河南回来后,婆婆就腰疼,常常喊刘仕余为她按摩。 这一段时间,婆婆晚上喊的次数越来越频繁。 刘仕余是记者,为了给婆婆按摩,晚上连稿子都搬到婆婆房里去写了。 梓欣往往都不知道刘仕余夜里是什么时候回到她房里来的。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他亲亲热热地说上几句话了。 而昨晚上,他居然在婆婆的床上睡下了。 “同床睡,各盖被,你一边,我一边,说个故事滚床边” 婆婆带着乐乐睡的时侯,就会这样唱童谣,乐乐也会跟着唱,和奶奶拍打着手嬉闹,那场景的确很温馨。 昨晚上他们三代人该是怎样温馨的呢,他们同榻而眠,只剩下她一个人。 2 梓欣对数字极其不敏感,例如她银行卡里有多少钱,每次的稿费有多少,支付宝的余额是什么,她一律无法一口答出来。 因着这个缘故,她的丈夫刘仕余,坚决不让她掌管家里的经济大权,他每个月的工资,都交给他母亲。 但是梓欣却能记住所有与敘事相关的事情,即使是多年前的往事她都能记得,包括细节。 因着这个缘故,她成了漫画家。 她创作的一部漫画册,曾风靡全国,销量非常可观。 不过和刘仕余结婚以后,她就没有新的作品问世了。 虽然她也作画,但只是给几本签约的杂志和网页画插画,因着她的名气,稿费不算低。 但是离漫画册所得的稿费那就差远了。 她盯着床上刘仕余的脸,这张她曾经迷恋的,亲吻过的脸,现在看起来是这么陌生。 刘仕余醒了,和梓欣四目交错的一瞬,他避开了。 你这么看着我干吗? 梓欣问,昨晚上你和你妈妈睡了一晚? 刘仕余翻身起来,压低了声音,说别这么大声,吵着乐乐了。 说着起身下床拉着梓欣来到了他们的卧室。 梓欣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等到了卧室里边才说,昨晚那么晚了,你们还叽叽呱呱地说话,就不怕吵着乐乐? 刘仕余说,你看你,说话怎么那么难听? 我陪着我妈说说话怎么就成叽叽呱呱了? 那我帮她按摩,边按边聊聊家常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? 我要怎么跟你说才能让你接受这原本是人之常情的事? 梓欣马上后悔同他争了,什么叫人之常情? 刘仕余放松了脸上的表情,他笑着说,昨天是聊得过于晚了,怕吵醒你,我就听妈妈的话在她那边睡了。 你看我妈还是蛮疼你的。 梓欣说,嗯。 刘仕余继续说,你看我妈都是为我们好。 她早年生那么多孩子又干农活,操劳了一辈子还帮我们带孩子累得腰酸背疼。 梓欣说,嗯卵巢早衰供卵多少钱。 我知道你说过请个保姆,可是,妈妈心疼钱,你也不能让她心里不舒服不是。 你也知道,她这一辈的人都节省惯了。 不像我们这代人,挣了钱就护肤啊保养什么的乱花,也不计个数。 梓欣说,嗯。 刘仕余说,你看你,脸都涨红了。 又生气了不是,我说的是客观实情啊。 我没有说叫你不买护肤品,我是说我妈是为我们好,她自己累点省点都是为了我们,你应该理解的是吧? 梓欣看着他,这一回她没有嗯。 刘仕余说,妈妈年纪大了,她想过年的时侯,姐姐们能全到北京来,我们一大家子都在一起过个大年。 那么多人,就是打地铺睡咱这二室一厅的房子也不够啊。 妈妈都这么大岁数了,我想满足她的心愿。 我们可以想想法子,把这房子卖出去,去买一套大点的房子。 讲孝心,务必记得,祭之丰不如养时薄。 其实妈妈生怕我们经济压力大,也不想买,这是我提出来的。 所以妈妈叫我好好跟你沟通,妈妈说了,我大姐借的那十万块钱等到我们买房子的时候就一定还回来,你看这样总可以了吧? 梓欣看着他,还是没有吭声。 刘仕余急了,他说,你光看着我干吗,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啊,你非要我把话说得再透一点吗? 我妈不介意你摆了多少脸色,她这是想和你缓和关系。 结婚这几年,你天天都窝在家里。 我妈伺候你吃伺候你喝,支持你创作,但自从她做了一回主,把钱借给我姐后,你就没有再交过钱给她了。 正规医院供卵多少钱 你没挣到钱,承认自己在家里白吃白喝也可以,我没有为难你,你绷着个脸是什么意思啊? 梓欣看着他,突然笑了。 房门微微一动,梓欣知道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买菜回来了,应该在门口偷听他们的对话。 梓欣忽然迈出一步,一把拉开房门。 婆婆一惊,猛然一个哆嗦,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去。 梓欣回头看刘仕余,他的脸色已经变了,乌青乌靑的,怒视着自己。 仿佛婆婆偷听,也是自己的错。 她没有躲避,迎上去,尽力保持平静的语调说,我们离婚吧。 刘仕余吃了一惊,为了不让他母亲听到,他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,凑近她耳朵,几乎是非常亲密的样子。 你说什么离婚? 我一大早跟你解释了这么多,说了这么多,你一开口就要跟我离婚? 你不要这么变态,好不好? 我又不是跟小三睡了一晚上,我又不是跟你要钱去养小三。 3 梓欣简单快速地梳冼完毕,提高嗓门,声音无比响亮地问刘仕余也是问婆婆,今天我想带乐乐去趟公园,应该可以吧? 刘仕余皱着眉说,当然可以,如果妈妈没有什么安排的话。 没等刘仕余说完,婆婆就赶紧接过话。 有安排的,有安排的,昨天下午我去超市,那里有家儿童游乐园要开业,发了免费入场券,今天要去的。 乐乐嘟哝着说,我想和妈妈爸爸,奶奶一起去。 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,梓欣微笑了,她正要开口,可是婆婆永远都比她快。 婆婆说,乐乐又不乖了,妈妈要工作啊,妈妈有好几年没工作了,要是乐供卵报酬乐吵着她了,妈妈就不要乐乐了。 梓欣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,妈,你这是怎么教孩子的?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乐乐的? 我什么时候没工作过,这房子大部份钱可是我出的,我是自由漫画师。 婆婆打断她的话,房子大部分资金是你出的? 你总提过去的事情是什么意思,赶我走是吧? 你说你一直在工作,那你说说你每个月挣多少,你拿了多少钱出来供一家开支? 凡事要凭数字说话,不能空口说白话蛮不讲理。 梓欣的眼潮了,她实在恨自己为什么泪腺如此发达,泪一来,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更无法回答婆婆提出的问题。 她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和人发生争执。 而婆婆的嘴像一挺机关枪似的嗒嗒扫射不停,穷追猛打。 真是就会哭,好像谁都在欺负你。 我一大把年纪,天天伺侯你好吃好喝的,我儿子天天辛苦地上班挣钱养活你。 你窝在家里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一分钱不赚,就知道在网上买什么护肤。 我一直忍着你,你却给天天给我脸色看,在我面前没规矩地跷着二郎腿吃饭。 我做老人家的,生怕你们夫妻俩吵架,嘱咐了仕余好好跟你说,道理讲了一堆,你却滴水不进,你当我耳朵聋听不见? 你要离婚是不是? 呜呜呜呜,我们刘家到底做错了什么,娶了你这么个媳妇。 你要赶我走,你说明了就是,不要为难我的儿子。 婆婆说到这里,竟然号啕大哭起来,乐乐吓得也哇地一声哭起来。 梓欣泪眼婆娑中想要去抱乐乐,婆婆却伸手拉住了乐乐的衣服。 一时孩子夹在了两个人中间,梓欣怕拉倒儿子,还来不及放手,刘仕余已扑向了她,掰开了她的手,并推了她一掌。 她倒在了地上,等她抺了一把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后,就见婆婆抱着乐乐靠在刘仕余的怀里。 婆婆的额头蹭着刘仕余的脸和脖子,不住抽噎着,刘仕余伸手不断地为婆婆擦着泪。 梓欣摸索着拿起了包,一步三晃地走到门边。 只听见刘仕余在后面喊,你要离婚就离吧! 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可饶不了你! 4 梓欣是在发表漫画册后,接受采访时认识刘仕余的。 刘仕余作为记者,在釆访后的第二天,给梓欣打来电话说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,可不可以请她吃顿饭。 她去了,饭吃得很工作化,问完了问题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后就散了。 可是没想到半个月之后刘仕余再次打来电话邀请梓欣一起吃饭,这一次,他表明了心意,想跟梓欣做男女朋友。 刘仕余的记性很好,特地找来许多的情诗,先背好,然后等约会的时候背诵给梓欣听。 梓欣就这样在一首首情诗中没等把船票买好,就上了刘仕余的船。 不到一个月,俩人就急急地去补船票,领了结婚证。 领了结婚证俩人就马不停蹄地去看房子。 梓欣凭借之前漫画册所得的稿费,除去她帮父母在老家买房花的三十多万外,手头还剩一百多万。 刘仕余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四五年,积攒了不到二十万元钱。 两方把钱全拿了出来,凑在一起付了首付,在北京的望京地区买了一套二百多万的房子。 此举让梓欣的亲戚朋友都有点担心。 他们善意地提醒梓欣,说刘仕余可能看中的是她的钱,而不是她的人。 梓欣起了疑虑,委婉地问刘仕余,怎么第一次请吃饭和第二次请吃饭差别那么大? 刘仕余很坦白,说,是我妈相中的。 原来刘仕余报道梓欣的文章,被母亲见着了。他母亲说,这姑娘很不错,模样好孝顺。 梓欣听完刘仕余的解释,心里正不知该作何感想,刘仕余就开始讲他妈。 他说他的父母都是特别讲孝心的人。 古话说得好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所以一连生了七个女儿,最后终于迎来了他这个宝贝。 他的父亲,在他三岁那年患肝癌去世了。 接下来那个苦啊,恰似那一江春水向东流,要说别人头上流的是汗,那他妈妈头上流的就是血。 梓欣刚听了个大概,眼圈就红了。 再听刘仕余将往事,有头有尾有细节地讲下去时,眼泪就更是稀里哗啦地流了个没完,两人互相擦着眼泪。 当刘仕余提出要把老母亲接到北京来安亨晚年时,梓欣一口就答应了,并表示相当支持和理解他。 她听着刘仕余对婆婆的描叙,觉得婆婆是个非常善良、易于相处的人。 婆婆到来以后的表现,更是让梓欣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两人相处得跟母女似的,非常融洽。 不久她怀孕了。 全家人都喜气洋洋,婆婆对她更是照顾有加。 抚着逐渐隆起的肚子,梓欣真觉得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,窗前的阳光似乎可以永远明媚下去。 5 儿子乐乐出生后,梓欣才发觉一个惊人的事实。 婆婆想要的,不是她这个儿媳妇,而是儿媳妇生的孙子,孙子到手了,儿媳妇就可有可无了。 以至于月子里,婆婆对她的饮食就不管不问,似乎她被饿死都不是啥事。 家里开始有了摩擦,争吵。 每次争吵,都以婆婆委屈的依在刘仕余怀里大哭而收场。 每次刘仕余都会明着或暗地里指责梓欣。 梓欣不善言辞,更不善表达愤怒,于是她就总是哭。 无可奈何的哭,哭的画也画不出来。 一笔也画不出来了。 婆婆要给小乐乐换她喜欢的鲜艳的衣服,而乐乐晚上要在梓欣怀里吃奶。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,梓欣两口子的卧室门就不能反锁了。 夫妻俩一大早还没睡醒,婆婆就推门进来。 一边给乐乐穿衣服一边和刘仕余聊。 他们娘俩总有话说,说起来就没完没了,过去的故事在他们眼里可以当早餐吃。 婆婆的这个习惯就这么养成了,待到乐乐断了奶,婆婆要求乐乐和她一起睡,这个习惯还是继续保持。 房门还是不能反锁的,婆婆总有各种理由随时进来。 刘仕余再也不会在早晨出门的时候亲吻梓欣了。 不亲就不亲,夫妻俩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,早晨不亲嘴也许还是一件小事。 有一天半夜里,梓欣主动抚弄着刘仕余。 好不容易等到刘仕余勃起,好不容易达到高潮,梓欣忍不住发出了快乐的呻.吟,可是刘仕余突然捂住她的嘴,叫她不要出声。 梓欣正纳闷着,刘仕余说,妈的瞌睡很少,她说不定醒着。 梓欣猛的一下就兴致全无,好像婆婆在偷窥她做爱。 她感到一阵恶心。 直到婆婆和刘仕余瞒着她,借了十万元给他大姐。 而婆婆又似乎是说走了嘴,恰巧被她听到了。 自打结婚以后,刘仕余就有各种理由和借口将工资卡交给他妈妈。 除去房贷,他每个月的工资也剩下不了多少,家里的日常生活开支,都由婆婆经手。 梓欣也在网上买一些,婆婆说生活费快不够了,梓欣就会将自己卡上的钱取点出来给婆婆。 梓欣对数字本来就没有多少概念,等觉得不对头的时候就去问刘仕余。 刘仕余反倒怪梓欣小气,说,我妈就我一个儿子,即使她省点出来,那最终也是我们的。 往往就是这样,梓欣明明觉得自己有理,可是跟记者丈夫一讨论,就变得没理了。 梓欣决定这一次抓住问题的重点,把自己的理给掰过来。 她单刀直入地问,借给大姐的钱不是小数字,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? 刘仕余看梓欣什么都知道了,立即给梓欣赔不是。向梓欣做了详细的解释: 他的那个外甥为追讨一笔赌债杀死了一个人,关在看守所里,急需用钱疏通关系。 之前他涨了工资没有告诉梓欣,还有一部分是奖金,加上他妈妈平日从日常开支里省出来的钱,凑在一起,总共是十二万多点。 本来是要跟梓欣商量一下的,但是想想肯定商量不拢。 既然钱已经借出去了,就希望梓欣做个顺水人情,不要计较。 刘仕余还说,大姐一直认为她作为家中老大,付出的最多,他读书的钱,有相当一部分是她辛苦打工挣来的。 在服装厂打工的时候她被电剪伤到手指,而她出嫁的时候却没有象样的嫁妆。 这些情况,还希望梓欣多体谅。 梓欣不置可否,心里的怒气倒是消退了些。 刘仕余说:在我们湖北,一个男人被老婆翻包包,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,以后我也注意点,该跟你商量的事还得同你商量。 梓欣说,我没翻你包包,是我听你妈说的。 刘仕余刚才还是一副赔笑的脸,一瞬间就变得怒不可遏,像你这样使诈怀疑,这日子可怎么过。 梓欣说怎么是我使诈?确实是你妈说的,而且你刚才的道歉未免太敷衍了。 刘仕余说,给你道歉你还嫌敷衍? 若不是你事先就把我和我妈置于对立的位置,我能不同你商量吗? 我同你商量你能同意吗?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? 百善孝为先,这个才是中国文化的精髓。 我妈到我们房里来,你都绷着个脸,我妈怎么可能敢给你说。 婆婆听到争吵后,气得颤抖着说,我儿子给你赔不是你嫌敷衍,那我来给你赔不是。 说着一下子冲到梓欣的面前,逼着问她要怎么道歉才不算敷衍,是鞠躬呢还是下跪。 梓欣嘴拙,气得答不出一句话,收拾了东西,回了河南老家。 6 刘仕余在这期间电话、短信、微信,倒是全都用上了,语气也缓和了不少。 但基本观点还是没变。 那就是他所说的,梓欣看国外的书籍过多了,又是独生子女,这一点给两人的沟通带来一定的难度,但是他愿意做出努力。 另外母亲已经老了,身体一年不如一年,他总感觉所剩岁月不多,希望梓欣能尽可能地体谅这一点。 要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,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。老母亲的健在,是他奋斗的主要动力。 梓欣的父母都是教师,两位老人听了梓欣的讲述,自然很是心疼女儿,但是又都劝女儿忍耐着点,叫她赶紧回北京去,不到万不得已,不要轻易提离婚。 梓欣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的时候,刘仕余打电话来说,要到河南来接她。 梓欣回来后不久,婆婆的腰疼病就犯了。 他们的房门虽然不反锁,但是婆婆的习惯却突然改了,她喊刘仕余到她的房间里去,给她按摩。 梓欣被杂志社催着交稿子,纷纷表示再不交稿就取消合约,那就意味着梓欣连底薪也没有了。 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,可是,她的笔却从来没有这般生涩过,垃圾篓里堆满了废纸,电脑里也全是接近垃圾的画稿。 她心烦意乱,然而脑子却似电脑黑了屏一般,全是模糊的黑。 而每次倒垃圾的时候,婆婆总会瞥着那一堆废纸,冷言冷语的嘟囔: “整天拉个脸,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。 钱没赚一分,纸就浪费了多少,真是造孽呦,弄回这么个白吃白喝的祖宗来。” 梓欣听到,气的浑身发抖,眼泪直流。 婆婆却带着乐乐转身进了卧室。 7 梓欣究竟也还是个新时代的女性,既然话已出口,她就开始找律师咨询离婚事宜。 朋友介绍了一位在业界小有名气的律师给她,把她约到律师事务所面谈。 梓欣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压力,而她已是没有固定的收入的人。 作为曾红极一时的漫画师,这场婚姻,让她可怜到甚至留不住自己的孩子。 走出大楼时天已经快黑了,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。 她好希望这时候能收到他的信息,以使她对离婚多一份犹豫,可是都没有。 到了家,她敲门,没有人开。 她掏出钥匙开门屋,家里静静的。 她以为家里没有人,可是等她要到卧室去的时候,她发觉那三个人都在家。 孩子在床上熟睡着,刘仕余坐在沙发上,怀里抱着他的母亲。 他们相拥在一起,把自己浸在薄薄的夜色里。 他们如此安静与温馨,不容外界的一丝打扰,也无法打扰。 梓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,她觉得他们俩才是情人。 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。 周一清晨,刘仕余出门的时候,对梓欣说,你今天不要出门,在家看护好乐乐和我母亲,报社那边实在是忙,我脱不开身。 梓欣无言,这是昨天上午吵架以后,刘仕余开口跟她讲的第一句话。 梓欣点点头,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。 他匆匆扫了一眼说,可以,只是不是现在。 这几天妈妈身体不舒服,要不是你昨天胡搅蛮缠,妈妈也不会这么伤心。 梓欣,我再告诉你一次,妈妈年纪大了。你不要太恶毒。 梓欣木愣当场,傻傻的看着刘仕余走去客厅,温柔地对婆婆说: 妈,你今天好好休息,不要出门买菜了。有什么事情让她来做,你也不要带乐乐乐,让她带着,你休息好。 梓欣呆呆的坐了许久。 最后还是站起身,反正是要离婚了,算了,何必和一个老太太计较。 她走到婆婆房里,对婆婆赔着笑脸,把刚睡醒的乐乐搂在怀里,近乎乞求着说,今天我来带着乐乐吧。 婆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,说,如果不是你自己说要画画,谁不让你带小孩了? 看着婆婆拿着两个方便袋,打算出门买菜,梓欣忙走到门口说,仕余说您身体不好,今天我去买菜吧。 婆婆又厌恶的瞪了她一眼,理都不理,固执地出了门。 梓欣抱着乐乐,他摇着小手跟奶奶说再见。 婆婆出门后就没能回来。 等梓欣觉得婆婆出门的时间过长,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的时候,刘仕余打来电话。 他的声音完全变了,他叫她抱着乐乐赶紧到医院,说妈妈遭了车祸。 原来婆婆穿过马路的时候,被一辆卡车撞到后又遭车轮碾压而过。 梓欣抱着乐乐赶到医院,和刘仕余在手术室外等了几个小时,最终,婆婆还是不治身亡。 刘仕余的恸哭如荒原上的孤狼,那悲怆的嚎叫如尖刀,刺人耳膜,将梓欣的心更是捅得千孔百疮,支离破碎。 三天之后,形销骨立的刘仕余跳楼自杀身亡。 他的遗言说:母亲都没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。 他甚至没在跳楼前抱一下儿子,他走的毅然决然。 中国2019年合法代怀孕 (责任编辑:admin) |